尿液发家，避孕套致富，A股麻醉之王又暴雷了

**出品丨花朵财经观察（FF-Finance）** **撰文丨学研** 今年8月，人福医药正式由央企招商局接管。本以为易主后企业能摆脱前股东当代集团的影响，轻装上阵重新出发。然而船只尚未离港，前股东遗留的“补丁”却已开始“渗水”。 12月12日，证监局下发《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揭露人福医药及其原控股股东当代集团在2020年至2022年期间，存在财务造假、资金占用、信息披露违规、财报重大遗漏等一系列严重问题，合计罚款金额达3670万元。 具体来看，人福医药被处以850万元罚款，当代集团被罚900万元，而集团背后的前湖北首富艾路明则被罚390万元。 湖北证监会调查发现，此案的严重性远超一般财务造假事件。**其核心在于原控股股东当代集团对上市公司人福医药进行了长达数年的系统性“抽血”。** 调查显示，2020年至2022年3月，当代集团通过非经营性方式累计占用人福医药资金达127亿元，直至2024年4月15日才全部偿还本金及利息。这笔巨额资金的具体流向和用途，至今未对外公开。 此外，当代集团还通过隐瞒关联关系，策划了一笔价值16亿元的物业资产交易，实质上是“左手倒右手”的内部操作。不仅未披露该交易的关联性质，更在连续三年的年报中虚增净利润，可谓将监管机构与投资者视为“傻瓜”。 尽管原股东当代集团问题重重，但人福医药作为“中国麻醉药龙头”，其麻醉药品在国内市场占有率超过60%，多个核心产品稳居全国第一。同时，它也是全球芬太尼系列产品布局最全面的商业化生产企业之一，产业根基依然稳固。 手握如此优质的资产，当代集团却仍陷入严重债务危机，令人不禁追问：它究竟做了什么？ **PART.01** **左手麻醉药，右手安全套** 当代集团的崛起历程颇具戏剧性。 集团灵魂人物艾路明从看似不起眼的“尿液生意”起步，逐步将当代打造成百亿级产业集团，亲历了中国医药产业发展的关键阶段，也培养了一批本土医药管理人才。他本人亦成为医药界的传奇人物。 艾路明出生于武汉，大学前曾是一名码头搬运工。1977年高考恢复，热爱学习的艾路明仅用两年时间便考入武汉大学哲学系，随后又攻读了武大的硕士和经济学博士学位。 1988年硕士毕业后，他被分配到湖北省党校任教，这在当时是令人羡慕的“铁饭碗”。但他却毅然放弃，联合其他六位武大研究生——其中四人主修生物——共同创业。 依托武汉当时的政策优惠，他们凑集2000元注册成立了“武汉当代生化技术研究所”（人福医药前身），以生化技术为方向开启创业之路。 起步阶段，他们从事一项看似不起眼甚至有些“尴尬”的业务——**从男厕收集大量尿液，提取尿激酶出口至日本。** 尿激酶主要用于溶解血栓，治疗心梗、肺栓塞、脑梗死等疾病，当时国际市场需求旺盛。 就这样，七位顶着高学历光环的武大研究生，每日骑着三轮车穿梭于武汉各公厕收集尿液。尽管工作内容并不光鲜，但利润可观，业务迅速扩大。到1993年，公司资产已达百万级别，业务线拓展至尿激酶、赤霉素（植物生长激素）和原子灰（油漆底层腻子）三条主线。同年，“武汉当代高科技产业股份有限公司”正式成立。 随后，艾路明瞄准针剂生产领域，成功取得生产批文。通过多次并购重组，1997年武汉高科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成为湖北省首批上市民营高科技企业之一，后更名为“人福科技”，并成立了武汉人福药业。 不久，艾路明又将目光投向安全套市场。据悉，当时国家每年采购安全套的规模至少达4亿元。1998年，人福医药创立杰士邦品牌，不仅发布了国内首条安全套户外广告，还率先进入商超渠道销售。 有趣的是，该品牌注册地在英国，生产则设在马来西亚、泰国等地，产品再运回国内销售，导致许多人误以为杰士邦是外国品牌。 随着安全套业务不断扩张，杰士邦一度跻身国内市场第二。但其“伪洋品牌”的身份也逐渐引发争议。 2010年至2011年，有消费者向广州天河区法院起诉杰士邦冒充洋货、涉嫌欺诈。职业打假人王海也介入打假。此时公众才意识到，杰士邦实为武汉杰士邦卫生用品有限公司注册的中国商标。 此事严重影响了杰士邦的品牌声誉。而人福医药上市后主业频繁变动，导致资金链紧张，最终不得不“断臂求生”，在2006年和2009年分两次向澳大利亚安思尔集团出售杰士邦合计75%的股权；2017年，时隔十一年后，人福医药又戏剧性地回购杰士邦；2020年，回归仅三年的杰士邦再度被出售给高瓴资本等机构，人福医药仅保留20%股权。 这一系列“卖出—回购—再卖出”的操作，使杰士邦最终沦为资本运作的“工具”。 尽管人福医药常被批评“不务正业”，但其每次切入赛道的时机却相当精准。当时，麻醉药品定点生产资质极为稀缺，人福医药为快速进入麻醉领域，选择与合作伙伴联手成为高效路径。 艾路明顶住内部压力，与拥有麻醉药全系技术和生产许可的宜昌医药集团合资成立宜昌人福药业，从而获得了麻醉药生产资质。 当时的宜药集团因主营业务受国际市场冲击而濒临破产。人福医药入主后，果断剥离非麻醉产品线，专注芬太尼系列研发，逐步在麻醉药市场站稳脚跟。 去年，人福医药实现营收254亿元，净利润13亿元。尽管受行业政策调整和市场竞争加剧影响，麻醉药等核心产品增速放缓，但它仍是当代集团最重要的盈利支柱之一。 可惜的是，当代集团依然延续了“多元化扩张”的风格。从医药起步，逐步涉足金融、地产、文化、教育等多个领域。为支撑扩张，当代系高度依赖债券、银行贷款及非标融资，甚至涉及与旗下天风证券及自融平台之间的灰色交易。 截至暴雷前，集团债务规模超过300亿元，资产负债率长期处于高位，财务杠杆远超行业平均水平。 2022年，当代集团因一笔5亿元中期票据实质性违约，引发多只公开债相继违约，资产最终无法覆盖负债。次年，艾路明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当代集团债务危机全面爆发，高杠杆扩张的恶果终于显现。 曾经的千亿帝国，最终走向破产重整。 **PART.02** **人福医药迎来新篇章** 若非当代集团暴雷、债务缠身，前湖北首富艾路明恐怕不会将人福医药这一优质资产交予招商局。而人福医药也可能继续受原股东拖累，深陷泥潭。 所幸的是，随着央企入主，人福医药董事会及管理层进行了大幅调整，招商局正式成为新的实际控制人。 对新实控人而言，结束混乱仅是第一步，更关键的目标是推动人福医药持续健康发展。 今年9月3日，人福医药股价迎来久违的涨停，而上一次涨停还需追溯到一年前的2024年2月6日。涨停前一交易日，人福医药发布了两个心脑血管系统重磅新品。尽管企业难以完全摆脱“麻醉药龙头”的标签，但从市场反应看，外界对其在麻醉药之外拓展新增长点抱有一定期待。 对人福医药来说，彻底告别“当代系”的野蛮生长时代，在“招商系”引领下推动治理走向透明化、规范化，并将全部重心回归制药主业，或许是这场危机所能带来的最大转机。